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在一阵刺骨的寒冷中苏醒。
扣住他的脖子和四肢的沉重镣铐散发出铁锈和血腥的气味,不是他的血,他并没有受伤。而这点更让他心惊。
开始他还想装作未醒的样子,于是仍然紧闭双眼,也极力保持呼吸的平稳,应付普通人是小菜一碟,但对于一个能让他——相生忍军一名虽称不上优秀但也远远不算末流的忍者,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昏迷不醒的对手,这点本事还是不够看。
他想他知道对方是谁。
那么也没必要装昏了,他睁开眼。
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。
并不是因为昏暗,是纯粹的黑,如同虚无。

幻术?
不。那家伙不可能会幻术。
他会些什么,不会些什么,哪些能熟练运用,哪些即使经常练习也依然失误连连,左右田再清楚不过。

没有疼痛,眼睛也还在,那大概是被灌了什么药。
也是,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防备过真庭凤凰了。
他以为自己在死前都不用防备真庭凤凰,真庭和相生对立又怎样?凤凰离不开自己,他的人格已经残缺到无法离开左右田独自存活了。
但就是这样的真庭凤凰,前一秒还叼着左右田给他买的丸子,说着来时的路上的见闻;后一秒就眼看着左右田倒下去,再手脚麻利地把他带到这个秘密的牢房里。
凤凰大概疯了。左右田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七七八八,现在这不过是反弹。
凤凰大概已经完全疯了。

“左右田先生,”他听到凤凰说,声调平稳,依然是他一贯的样子。“我被选中成为真庭新的头领了呢。”
“但是我的忍术,实在称不上优秀,这——您也知道吧?”
“那我是怎么成为新头领的呢?我对所有人说,我能成为真庭忍军上下最接近正常人的一个。”
“但我撒了谎,我离正常太远了。”
“我想要当头领,我不当头领不行,真庭已经快要灭亡了。”
“被您所在的相生忍军消灭。”
“我一定要当上头领。”
“您一定会帮助我吧?”

凤凰跪在左右田身前,膝盖压住了他的大腿,实际上是多余的,左右田挣不开那副镣铐,在凤凰接近他的过程中他已经试过无数次了。

他知道凤凰的忍术是什么。凤凰要怎么把它运用到自己身上,他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。
他只希望自己从来没遇见过真庭凤凰。
或者,他希望自己能暴毙在这里。现在死去都好过承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。
凤凰要对他做的,是比杀死他更卑劣一百倍的事。但是这点无可指摘,他们本就是以卑劣为卖点的忍者。
所以左右田只是感到恐惧,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,明明是哪怕面对火刑也能从容不迫的忍者,却对面前的看不见的友人感到恐惧。

凤凰一手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,另一只手拂过他的脸,最终停留在左右田的右眼上,他提起眼皮,把什么东西按了上去。
左右田短促地“啊”了一声,随即恢复成一声不吭,身体剧烈的抖动着,带动镣铐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。
并不算痛苦,只是刺激来得十分突然。
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是冷还是热——是极冰还是滚烫,太过突然而无法分清这两种感觉。
他马上听到了碎裂的声响。
是冰块。
眼球的热度令冰块开裂融化,生成的冰凉的细流盈满了眼眶,从眼角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颚、脖颈,在抵达锁骨之前被因温差而显得格外滚烫的舌头吮去。
然后是左眼。
凤凰不厌其烦地用冰块在左右田眼球上碾压着,舔舐也沿着水迹一路向上,一直到他的眼睛旁边。凤凰移开已经变得极小的冰块,轻舔对方湿润的眼睫毛。
“呵……您终于哭了。”凤凰好像十分满足地发出了类似笑的气声。
听到这句话的同时,左右田感到热流从自己的双眼涌出——他原以为那里已经没有知觉了,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流泪了。
简直是忍者失格,他不合时宜地想。

而凤凰,却因他的眼泪欣喜若狂。
“太好了,您拥有我所需要的,完整的感情。”凤凰抱紧了他,尖锐的指甲抚弄着他的脸,小心地不刺伤他,像是对待一件柔软的纺织品。“把您知道的,了解的,掌握的,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我吧。”
左右田说不出话,他的喉咙被凤凰的另一只手紧紧扼住。
“就像您一直以来做的那样,教导我,指引我。”
他无法挣扎,无法拒绝,眼泪开了闸就再也无法停止。左右田不停地流着泪,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凤凰的表情。
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。
“然后我——将成为您。”
这是左右田听到的,他熟知的那个少年——不是真庭凤凰,更不是什么十二头领之首,只是他的朋友,他的宿敌,他曾经扭曲却温驯的所有物——所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
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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